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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的皮影有南北之分,与北方皮影豪放粗犷的特点不同,陆丰皮影的人物造型吸收了潮汕剪纸细腻的特点。陆丰皮影戏所采用的皮影皮,色彩艳丽、透明度高、柔韧性高,使得影身制作能够体现角色的更多关节,助其在舞台上更生动地表现细节。这些几乎接近透明的皮影皮,多出自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传承人彭忠。 彭忠出生于制皮世家,从小耳濡目染父辈的制皮技艺。在传承传统制皮工艺的同时,用10年研究制成了透明皮影皮。 这门技艺使皮影戏发生革命性的变化,甚至成为了南方皮影戏的特色所在。不过,这门技艺传内不传外,只有“熟牛皮彭”的彭家嫡传,才能继承。 
彭忠制作的皮影皮透明度极高。 祖传手艺始于清朝 讲述陆丰皮影皮的制作,要从它的源头——陆丰皮影戏说起。陆丰皮影戏是我国三大皮影戏分支之一——潮州皮影的唯一遗存。形成于宋代,盛行于明、清,普及于民国时期,一直在民间发展。陆丰皮影戏来自闽南,但部分皮影人偶、影景艺术受潮州影戏(潮剧)的影响。 陆丰皮影戏是一种集绘画、雕刻、音乐、舞台技艺于一身的艺术。皮影人偶、影景以牛皮制作,皮影人偶高约六英寸,五官分明,肤色透明,轮廓生动,色彩、线条匀称,关节、手脚、眼睛、口皆可活动。皮影人偶在灯影下呈半透明,连水袖的质感都看得出来。唱腔以正字戏、白字戏曲牌为主,也唱海陆丰渔歌小调等,有浓郁的地方特色。 陆丰皮影戏大受欢迎,离不开制作精良的皮影人偶。如今,陆丰制作皮影人偶的皮影皮,均出自彭忠老先生之手。 彭氏家族祖籍福建莆田,自清朝时,其祖辈迁到广东陆丰,开始从事制皮行业。当时彭家的制皮技术,在海陆丰地区已经独树一帜,不过主要是制作牛皮鼓。因为原理相近,技术相同,彭家历代传人都能制作皮影皮。 
彭忠(右)和彭凯瑜搬出已经制作完成的皮影皮。 制透明皮影皮只此一家 皮影皮和鼓皮的最大区别在于皮影皮必须去毛,制作过程比较讲究,工序更多,时间也更长。民国时期,“熟牛皮”手工业发展最为鼎盛,陆丰的桥东区域熟牛皮作坊密布,遍地炉灶,从业者有1000多人,并兼顾牛皮鼓、兽皮加工等。当时,普通匠人能将一张牛皮分4层,而技艺特别娴熟的匠人能分至5层,彭家的先祖就是其中的佼佼者。 源自祖辈技艺的传承,1955年,彭忠开始学习制皮。当时制皮主要以鼓皮、皮靴皮等日用皮为主,皮影皮只是偶然为之。1975年,彭忠进入陆丰县皮影剧团,开始专门从事皮影皮的制作。他手法多变,善于创新,利用沙牛皮细腻的特点来加工制作皮影皮,并用10年时间取得重大突破。通过特殊的制作工艺,彭忠制作出了透明度极高的牛皮,这个独门绝技对皮影戏行业来说是重大的创新。 彭忠制作的皮影皮透明度极高,甚至可以透过皮影皮窥见人们衣服的颜色及图案。1987年剧团应邀出国演出,身为陆丰市皮影剧团制皮师傅的彭忠,赶制了45张透明皮影皮。那些色彩绚烂、活灵活现的皮影人偶,在海外引起了极大轰动。著名的美术电影艺术家虞哲光对他的技艺也给予高度评价。2008年,彭忠被认定为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传承人。 “国内只有我一个人能够把牛皮变透明,这不是魔术,是耗时10年,通过不同比例的配方实验而成。家训在此,我绝不例外。现在年纪大也做不了皮影皮了,但我把这些技艺和秘诀都传授给了我儿子,希望他发扬光大。未来,儿子要传给谁?我已左右不得。但起码在我这一代,这项技艺得到了很好的传承。” ——彭忠 
皮影戏表演需要大量人手配合才能完成。 匠名:彭忠 匠龄:现年85岁,制皮超过60年 匠好:骑着电动车闲逛 改进皮影皮人偶更传神 骑着电动车出入,今年已经85岁高龄的彭忠,依然精神抖擞、思维清晰,握手的时候手劲很足。彭忠告诉新快报记者,在他年轻的时候,陆丰皮影戏一度很受欢迎,不管剧团去到哪里,甚至是海外,观众都是人山人海。“受欢迎的其中一个原因,就是皮影人偶颜色鲜艳,惟妙惟肖,让人眼前一亮、爱不释手。” 在陆丰皮影剧团的陈列室里,放着不少有着三四十年历史的皮影人偶,这些人偶完好如初,依然是剧团的“主角”。彭忠说,这得益于他制作的皮影皮非常耐用,即便是有所损伤,稍作修复就可以继续使用,不容易被破坏,也不容易受潮。 陆丰皮影剧团每周都会有演出。新快报记者在皮影戏《飞天》的排练现场看到,几个皮影人偶的“跳动”需要大量人手配合才能完成。演出《七仙女》时,就需要十几个人来表演。有时候幕布前的一朵云,都需要一个人来“移动”演出。目前,陆丰皮影剧团所用的皮影都是彭忠制作的皮影皮。 “陆丰的皮影戏,在舞台上之所以能传神,惟妙惟肖,除了表演的设备、灯光之外,皮影皮透光度也很重要。以前没有透光皮影皮的时候,皮影人偶都是画在黑乎乎的牛皮上,这样效果就差很多。观众有时候很难看清楚皮影人偶装扮的细节。自从有了透光皮影皮之后,这个情况大为改善。可以在皮影人偶上涂上更鲜艳的颜色,观看效果更好。这种效果对于皮影戏的发展来说,可谓是革命性的。”陆丰皮影剧团负责人告诉新快报记者。 
彭氏有家训传一不传二 如同其他神秘的手工艺,彭氏的皮影皮制作,也有其自己的家训“传男不传女,传内不穿外,传一不传二”。彭忠有几个儿子和女儿,但只把绝活传给了小儿子彭凯瑜。因其自祖辈便有家训,制作的技艺绝不外传,只能通过“父传子”的形式存在,且必须是独一性的,若育有多个儿子,则挑选其中最有天赋的。 “学这一行,最重要的是不怕吃苦,小儿子好学,比较上心,因此我将绝学传授给了小儿子。”彭忠说,从二三十年前开始彭凯瑜就开始学习整个皮影皮的制作流程,并且已经实践过几十年,“基本可以达到我的水平。”彭老先生说,希望儿子能在皮影皮的制作上,继续摸索创新,为皮影戏事业贡献一份绵力。 
用透明皮制作的人偶在灯影下呈半透明状,颜色艳丽,形象传神。 反复刮泡方得牛皮通透 彭忠从祖屋的角落里,搬出两大块卷在一起,已经制作完成的白色熟牛皮制作的皮影皮。这种熟牛皮有一个特点——通透,这也是彭忠的核心技艺。通透到隔着一张皮影皮,可以看清楚一份报纸上的内容,包括各种不同大小的字。 这种皮影皮是怎样制成的呢?彭忠告诉新快报记者,首先是选料要好,必须选用水牛皮,水牛皮细腻、韧性十足。其次是牛宰杀的年龄也有讲究,“通常在一岁到一岁半之间,公母牛都可以,这种年龄的牛皮比较通透,可以做出非常好的透明效果。” 购得新鲜牛皮之后,第一道工序是将生牛皮用清水浸泡、清洗,尽可能地把残留在牛皮上的血水、杂质去掉,需要经过多次漂洗。洗干净之后的牛皮要用配好的药剂进行脱毛,“这是一种石灰石和药水搅拌而成的液体,除了可以软化牛皮之外,还便于随后的去毛步骤。”彭忠说。 为了让整张皮影皮的效果一致,需要整个人站上去反复踩踏,让药水深入牛皮各个层面。牛皮脱干净之后,要将药水清洗干净,不能有任何残留,否则会影响制作效果。 这个时候,彭忠在儿子的帮助下,从角落里搬出平时用于制作皮影皮的木制皮架、一大块的砧板、一把去毛刀,和一把特制的刮皮刀,这是制作透明牛皮的“四件套”。形状看起来像一个弯月的刮皮刀是潮汕独有的刀具。几百年来,彭忠的祖先们就是用这种设备刮皮,他说,这几件“老家什”跟了他几十年,还能用,以后将传给儿子。 
制作透明牛皮的刀具。 浸泡完的牛皮显得非常柔软,这个时候就得赶紧对牛皮进行刨刮。彭忠一边说一边开始展示“功夫”。他拿出一张草席绑在腰间,这样是为了刨皮过程中,整个人压上去,这样才具有最佳的力道。“再按照牛皮的厚度,对牛皮进行刨薄,需要将皮内侧向上,披在砧板上,用尖刀和刮皮刀去除皮的杂质。反复刨刮之后,还要再泡水漂洗。”他说,需要漂洗到牛皮放到水里没有任何杂质,才算是漂洗完成。 “过程十分繁琐、麻烦,而且很费体力,即便是年轻的时候,做完一张皮,也是会感到累的。”彭忠说,再过几年可能他也做不动了。 从1984年开始,彭忠制作的皮影皮被广泛地运用在众多皮影戏的人偶中,这其中包括:采用中国国画中“意笔画”的皮影戏《斗鸡》;卡通风格的皮影戏《龟兔赛跑》;采用扇形幕布的皮影戏《龟与鹤》;《白蛇传》为题材的皮影戏《哭塔》;按照敦煌壁画造型创作的皮影戏《飞天》等。这些皮影人偶形象生动传神,深受群众喜爱。
来源：新快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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