爷爷是传统狮锣鼓班子里的一位资深鼓手,如今仗朝之年的他,虽然没有了年轻时的风采,行动也没有当年利索。然而只要颈椎病不犯,不会因此偏头痛和眩晕,爷爷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,兴致来了,还有可能叫上狮锣鼓班子的伙计一起娱乐一番。
爷爷敲击的点点鼓声,在我的童年留下很多美好的回忆,它是我成长中耳濡目染、动听的旋律。疏密相间的鼓点,搭配着缓急交错的锣声,奏出盖仔狮随之柔猛舞动的音律,抑扬顿挫之中,狮子表演者们律动着舞姿,将生动而活泼的盖仔狮形象演示得惟妙惟悄。小时候的我特别期待过年,期待舞狮给春节带来的气氛和乐趣,正因为如此,爷爷敲打的鼓声成了我快乐的守候。虽然那个年代没有现在过春节那么多娱乐的方式,但是我依旧喜欢那时候的纯朴乡情和春节气氛。
我爷爷二十一岁的时候,也就是1956年,他开始学习打鼓。据他所说,村里的狮班是他的曾叔祖父和同村的另一位长辈兴办起来的,当时两位长辈到外乡(今陆河县河田镇金全村)狮班学习,他们出师回到村里后,召集了十几个有兴趣参加狮班训练的男青年,再集资购买了舞狮需要用的道具。有狮头、一个锣鼓、两个锣、两个沙和一“精”一“瓦(傻)”、两个王猴子一“精”和一“瓦(傻)”、木棍、铁尺、长刀、叉、矛、纸扇...
在挣工分度日的岁月里,白天他们到生产队里参加劳动,晚上就到祠堂面前的那片空地,点着竹灯或油灯练习舞狮。爷爷给我详述了那些舞狮表演情节:狮子跳桌表演翻跟斗,两个王猴子弄狮、表演“灌臭屁”,两个沙和表演“抢沙包”精沙和丢沙包,瓦沙和抢沙包···他们的表演引起观众哄堂大笑。还有两人对桩表演,刀矛对桩、铁尺与矛、矛叉对桩,打拳有空手拳和棍拳。群狮参拜庙宇时,双狮嬉戏对闹,单狮越登走桩···盖仔狮的一静一动,一文一舞,无不是“踩着”鼓点,“应着”锣声,三者间可谓互为表里,相得益彰。
可是,从我记事以来只知道村里的狮班一直都是五个人,爷爷打鼓,同村的伯公和一个年长的阿哥敲锣,还有两个中年人,一个顶狮头,一个顶狮尾。那些“瓦沙和”、“王猴子”、两个人拿武器对桩的表演渐渐地都省略了,就连那些道具也没存留下来。关于拳术的表演,邻居老伯还在世的时候,我们几个小孩子多次起哄他给我们表演打拳,而他每次也都很乐意并大显身手,没辜负我们这些小观众的期望,沉浸在他的表演中。时间真快,虽不陌生却久远的舞狮拳术,渐渐地在记忆里越来越模糊。
岁月不饶人,狮班里的长辈们都老了。狮班敲锣的伯公还在世的时候,他经常感叹:“现在村里的年轻人都不学舞狮,将来我们的狮班无法传承下去了”。村里像我爸那个年纪的长辈们都没有把舞狮传承,也许是那时候,舞狮活动赚不了很多钱,而选择外出去打工。我爸是因为从小受爷爷的影响,他倒是会打鼓,但他从来没有外出参加过任何的舞狮活动。后来,我的两个弟弟也受爷爷的影响和教导,他们都学会了敲锣打鼓,爷爷把一些舞狮参拜的基本礼节告诉了他们,从那一年开始,每年春节的前几天,我两个弟弟就约好几个伙伴一起练习,爷爷就在一旁示范和指导。
时至今日,狮锣鼓已经传承到了我弟弟90后的这一代,他们又集资购买了一些全新的舞狮道具。相比起其他已经失传的传统习俗,这一点尤为可贵,因为在这个娱乐多元化的现代化社会,陆河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发扬已然面临着严峻的挑战。因而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下,如何重拾起渐渐被人遗忘的传统,是摆在我们所有人面前的一道解答题。
所以,我们身为陆河人,应当去了解我们自己家乡的传统文化,去守护这些逐渐消失的“遗产”
文章摘自《陆河客家》
作者:罗彩丹
编辑:陆河生活网(小琪)
图片来源网络与本文无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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